尼日利亚屡破纪录的短跑和跳远选手布莱辛·奥卡格巴雷(Blessing Okagbare)登上去往中国上海的班机参加国际田联钻石联赛(Diamond League)时,心中想必是五味杂陈的。此前,她曾在这个国家经历了大喜大悲,而最近的一次,她不仅落败,还备受争议,这让她很受挫折很痛苦,但也让她多了份动力与坚定的信念。
奥卡格巴雷曾在上海取得过出色的成绩。去年的钻石联赛上,她横扫全场,击败牙买加两名热门选手弗雷泽(Shelly-Ann Fraser-Pryce)和坎贝尔(Veronica Campbell-Brown),勇夺100米短跑项目的金牌。前年,她打破了200米短跑纪录,并在跳远比赛中取得极佳成绩,斩获两枚金牌,赢得无数赞誉。所以这次来到中国,她的内心无比激动,也十分期待自己的表现。
也正是在中国,她获得了个人生涯迄今为止的第一枚,也是唯一一枚奥运会奖牌,即2008年北京奥运会跳远项目的铜牌。然而,她在这儿的其他表现却并不尽如人意。十年前,奥卡格巴雷来到北京,参加她生平第一次国际赛事,世界青年锦标赛,可尽管期望颇高,她并没能突破资格赛。
回忆起当年的情形,她至今仍然不免懊恼感伤:“我还记得当时坐飞机特别激动,心思全都飞走了,瞧瞧这个,瞧瞧那个,却没能注意休息和调整自己的状态,没有做好参加大赛该做的准备。在飞机上,我还感冒了,后来又加重了,很遗憾我没有做到最好。”
而那份失望,与她后来所经历的一切比起来,根本不算什么。去年,她再次来到北京,参加国际田联世锦赛。由于当赛季的前些时候她在上海表现出色,夺金的呼声很高,让她倍感压力。
然而,尽管在100米热身赛中跑得很轻松,她在决赛中的表现却让人大跌眼镜,因为她跑了最后一名。随后,在公开承诺要在200米比赛中一雪前耻后,她突然彻底退出了锦标赛,让自己的领队都大吃一惊。
更糟的是,两周后,她退出了全非运动会(All-Africa Games),在前一天却选择参加了利润丰厚的钻石联赛苏黎世站比赛。有人指责她羞辱了自己的祖国,尼日利亚的一位高层体育官员非常气愤,甚至还宣称奥卡格巴雷将会被禁止参加奥运会。
尼日利亚国家体委负责人阿尔·哈桑·雅克姆(Al Hassan Yakmu)对记者说道:“尼日利亚没有哪个运动员能大过国家。如果有谁觉得自己大牌,不屑于参加全非运动会,那也不必参加里约2016奥运会了。我们必须明确立场,免得有些人觉得自己太厉害了,连国家都不放在眼里。”
然而,尼日利亚田径联合会(Athletics Federation of Nigeria)称,不会核准这种禁令。联合会的奥卢卡约德·托马斯(Olukayode Thomas)说:“奥卡格巴雷没有做任何让体委可以将她禁赛的事;即便做了,联合会秘书长也会先致信请她去纪律委员会针对指控为自己辩护,不能这么武断。”
对此,奥卡格巴雷本人的说法是,当时肌腱受伤,如果参加全非运动会,必须经历数轮资格赛,她的身体无法承受这么重的负荷。而尼日利亚队的队医则与她说法不一,称根本不知道她有伤这回事,真是让人意外。
双方各执一词,争论一直没有结果,尼日利亚大众也各取立场。奥卡格巴雷的粉丝纷纷跳出来维护她,而批评她的声音则直指她的自私贪婪,毫不留情。
几个月过去了,眼看着奥运会就要到了,奥卡格巴雷是否能代表尼日利亚出征,还是没有完全确定,不过看起来很大程度上是会的。奥卡格巴雷本人倒是信心满满,认为整件事情不过是媒体的一场闹剧,自己没有做错。
如果她真的可以出战奥运,倒是有了机会,让那些指责她在重大赛事总是不能发挥出才华的批评销声匿迹,石沉大海。
从很小的时候起,奥卡格巴雷就注定了将不平凡。无论是体格还是运动能力,都让教练印象深刻,而当时,她还是萨佩莱(Sapele)的一个少女。她承认,自己的初恋是足球:“小时候,我是个假小子,常在街头和男孩子们一起踢球,我可以带球跑得飞快,不过别人反而盯上了我,踢我。那时,我就想,‘也许我不想踢球,踢球有什么好的’。”
“后来,我迷上了田径。最初,只是随便玩玩。我记得最早是在街上赛跑,和男孩子们比赛,我总是能赢过他们。我的第一场正式比赛,是在我姐姐告诉一个体育老师我真的跑得很快之后。那个老师出钱让我跑了第一场100米比赛,我击败了所有人,从此走上了田径的道路。”
虽然短跑才华出众,奥卡格巴雷的田径职业生涯却是始于跳跃项目。15岁时,她在尼日利亚全国学校锦标赛(national schools championships)中获得跳高、跳远和三级跳三个项目的奖牌,年纪轻轻就打破了尼日利亚的三级跳纪录,并在2007年全非运动会中获得跳远项目的银牌。
一年之后,年仅19岁的她来到北京参加了生平第一次奥运会,并获得跳远项目铜牌。虽然此前她一度以为自己搞砸了,回忆起这段经历,奥卡格巴雷说:“我去参加比赛的时候满心期待,因为赛前练习时的成绩很好,我的目标是跳出我个人的最好成绩。”
“我已经作了充分准备,可是到了那儿之后,实在太紧张了,完全找不到节奏,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,比赛就结束了。我没有获得决赛资格,觉得糟透了,因为教练和祖国都对我期望很高。”
谁知,一名进入决赛的选手因服用违禁物而被取消资格,奥卡格巴雷便顶替了她的位子。她说:“我接到通知时,心想,‘居然有这种事!没有打进决赛,还能去比赛’,太幸运了。”
“然后我就感到,一定会有什么事发生,神为我准备了这么特别的礼物。我就想:‘好吧,我就去比赛吧,不管怎么样,既然得到了这个机会,就一定得好好发挥’。于是我就去了,最终得到了铜牌,真是太不可思议了。”
2009年,搬到美国在德州大学(University of Texas)就读后,她开始了短跑运动员的职业生涯。“跳远的时候,我们经常要跑步,我的教练当时就说‘你的速度很快’,其实我并不以为然。”
“他说‘下面这次比赛,你除了跳远,也去参加短跑’,我说‘为什么?’他说,‘我想让你跑,就当是跳远之余调节一下吧’。我就说‘好吧,可以啊’。于是我就去了,结果我自己都吃了一惊。从那以后就开始跑步了。”
奥卡格巴雷迅速成长为一名世界级的短跑运动员。短短两年的时间,她就获得了2010年非洲锦标赛100米短跑金牌,并闯入了世锦赛100米短跑决赛。2012年,她在钻石联赛中初尝胜果,虽然伦敦奥运会的表现不佳,但是一年之后,她第一次在世锦赛中获得了奖牌——200米短跑的铜牌和跳远的银牌。
或许,她在重大赛事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一次表现是在2014年苏格兰格拉斯哥(Glasgow)举办的英国联邦运动会(Commonwealth Games)上。她一举击败了奥运会冠军弗雷泽,获得了100米和200米两个短跑项目的金牌,还顺便打破了该赛事的100米短跑纪录。
提到那次比赛,奥卡格巴雷说:“这是我准备非常充分的比赛之一,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。我很放松,但是注意力非常集中,表现得是我职业生涯中最好的一次,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。”
英联邦运动会是奥卡格巴雷职业生涯上的一个重要转折点,她终于在国际舞台摘得桂冠。奥卡格巴雷自己将那次胜利归功于心态上的转变,她说:“归根结底就是,要有获胜的渴望,而不是说‘她跑得那么快,我就拿第二吧’,那样肯定不行,你必须要有想赢的信念,这才是关键。”
“我带着一份私心去比赛,我才不在乎要不要对别人笑脸相迎,我想要的是奖牌,必须集中注意力。那么努力训练,不是为了给别人做第二名的。那就是我所做的,转变心态,集中注意力。”
有些批评的声音认为,奥卡格巴雷的问题恰恰是难以集中注意力。当然,在北京的那次大败,也说明了她并不擅长背负和处理夺冠热门的巨大压力。
不过奥卡格巴雷可不是容易对付的。她说:“我不会松懈的,那才是冠军该做的。你是他们想要打败的人,要加倍刻苦训练,所有的辛苦都要加倍才行。”
现在,她的机会来了,就在上海,她将告别去年的一切不顺。奥卡格巴雷信心满满,此次若能在她最爱的跑道之一表现出色,以后必将会更加顺利。
奥卡格巴雷说:“我很期待今年取得更好的成绩。2015年对我来说,有很多感慨,不过我也从中学到很多。心情的起伏一度转移了我的注意力,而没能把精力好好用在该用的地方,我觉得这是我学到的最大的教训。不管境况多么艰难,都要专注于该专注的事情,而不是被琐事分心。”
“面对质疑,我想澄清,但是我没有快速直接的办法,想想不如用成绩去证明自己,去回报爱我的人。”奥卡格巴雷说。
如果奥卡格巴雷真的能够做到这点,而且假如尼日利亚体育当局可以消除疑虑,确认她将代表尼日利亚参加里约奥运会,那么她取得职业生涯中的第二枚奥运金牌,大概指日可待了。